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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天寒地冻,下着毛毛细雨,地上都是一片茫茫的白雪,他的脚已经冻僵了,全身淋湿了,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间打铁店,他就赶快跑入店里。
打铁店中有一个火炉,他便要求主人说:“是不是能够让我把身体稍微烘干一下?”主人点头答应。他在烤火时,看到店里也卖草鞋,就说:“我要向你买一双草鞋。”换好鞋子以后,他发现打铁店里的男主人不在家,只有婆婆和媳妇两人,虽然打铁的炉火正燃烧着,却没有人打铁,而且家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开朗。他烤火时就顺便问那个媳妇说:“你的先生呢?”她一听禅师问起丈夫,就泪涟涟不断地哭泣,根本无法回答禅师的话。那位婆婆就说:“很惭愧,我的儿子没有负起家庭责任,我们这个家有一大群孩子,就靠这间打铁店来维生,尽管我们每天一大早就为他生起炉火,但他每天都不肯欢欢喜喜、清清醒醒地来工作。”禅师就问她说:“为什么他不能清醒、欢喜地来工作呢?”婆婆就说:“因为整天喝闷酒;他之所以不高兴,就是因为他夜以继日都在赌博。若是赌赢了,他就喝醉酒回来打人;若是赌输了,他就到外面四处借钱,所以常常有债主上门来讨债。他不但无法维持家计,更带给家庭一大笔债务。我们婆媳子孙几人,老的老、小的小,每天以泪洗面,在这村里抬不起头来,几乎无法生活下去了。禅师就说:“是否需要我帮助你们呢?”婆婆就说:“大德您若能帮忙使他清醒、使他走上正路,我们就非常感谢了!只要他不拖累我们,我们就可以建立信心,提起勇气。”禅师就说:“好!那就由我来帮助他。首先,你们要办一桌酒菜,把酒拿出来,等他回家。”这位婆婆和媳妇就赶快去张罗,买了一瓶酒,做了几盘小菜摆在桌上。禅师就说:“好,你们先去睡,我来等他。”就这样,他坐在铁炉旁一面烤火,一面等人。
直到深夜,这个主人才醉醺醺地回来,他一到门口就急急地叫门,禅师就出来为他开门,他也不知道门是谁开的,一进门就不断的喊叫:“太太啊!酒再拿来!菜再拿来!”禅师就说:“已经帮你准备好了,请你赶快用。”他也分不清和他说话的人是谁,一坐下来又喝酒、吃菜,吃饱喝足之后,就趴下去睡着了。等到他一觉醒来时,那位禅师还好端端地在他旁边打坐,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旁边有一位陌生人,这时他已经十分清醒,就叫说:“喂!喂!你是什么人,为什么跑到我们家里?”禅师答道:“我是从京城来的,我叫南隐。”这位男主人虽然是个糊涂人,只会喝酒赌博,但是鼎鼎大名的国师,他怎么会没听过?所以,他一听到这个名字,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,赶紧跪下去磕头说:“大名鼎鼎的国师来到我家,我实在非常失礼、非常失态!”禅师就很郑重庄严地对他说:“人身难得,像你这样醉茫茫地过日子,过着糊里糊涂的生活,即不能克尽为人子女的孝道,也不能负起做人家丈夫的责任,更没有做父亲的威严,你这一辈子到底是怎样过的?”他非常惭愧地说:“该死、该死,我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改,我一定要改啊!”禅师就说:“你若能改,你就是泥中之宝。”说完话,禅师就走出去,离开这间打铁店。这个主人看到禅师离开他家,就跟他说:“师父,我是否能为您背一下行李,让我送你三里路。”禅师就把自己身上背的行李卸下,他就很虔诚地把行李背起来,跟随在禅师后面。他们一直走了三里路后,禅师回过头来说:“好吧!你可以回去了。”他舍不得离开,便要求禅师说:“再五里,我再送五里路。”禅师回过头,又自个儿继续走下去。他背着禅师的包袱,仍旧跟在后面走。走了五里路,禅师回过头说:“好,五里到了,你可以回去了,包袱给我。”结果他又说:“让我再为师父效劳十里路。”禅师一言不发,回过头继续默默行走。又走了十里路时,禅师就说:“好了,天快黑了,你赶快回去。”他竟然说:“师父,跟着您走了二十几里路,虽然您一句话也没有说,但是您的每一个脚步都像是在为我说法。我的心是如此的宁静,觉得这段路途真是美好,我不想回去了!师父,请您让我跟着您,跟您一辈子,我愿意默默地跟在您后面走。”于是禅师就这样收他为徒。而他这一生也一直跟在禅师的背后走,默默地走,一无所求,直到禅师圆寂。后来,这位醉汉继承了南隐禅师的衣钵,成为日本大名鼎鼎的无难禅师。
究竟修行要去哪里修?这位醉汉不需要禅师任何一句话,只是跟随在禅师的背后一直走,走了三里、五里、十里,然后一辈子都跟着禅师走。他这样就可以开悟,可以继承衣钵,所以法不只是在口中传授,是在于心灵上的沟通。若会利用时间,把内心的杂念清除掉,则每个脚步都是佛法的旅程。切莫把时间当作泥土,我们要在泥土中用心找出自己的宝藏。
来源:太虚幻境